一重天有一处豪华的的洁身之场所,叫做浣濯苑。
初入如意楼,都要在这里沐浴,这种洗礼表示对过去种种一切的摒弃。
浣濯苑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布置得却十分精致。
淡青色的纱帐将房间隔成两半,纱帐前摆着几案,上面放着薰香炉。纱帐后面是一个四扇的贵妃出浴图的屏风,屏风后面便是浴室。
浴室的水气伴着淡淡的香气令人沉醉。
大茶壶望着少年纤弱的身体,微叹了一口气。
“来,我帮你把衣服脱了,这水温刚好合适。你把身子清洗干净,就随我去见过大老板。”
“茶……茶壶叔,谢谢您,不用了您帮忙,我自己来。”
少年纤细的十指轻轻解开身上的布衣,整齐地摆放在一边。用脚尖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便将整个身体浸入了水中。
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优雅,大茶壶不由看得有些痴迷。
浴缸中放满了各色的花瓣,少年的体香却将花香掩盖……
“这孩子……唉……可惜竟然来到这种地方……”
大茶壶自嘲地摇了摇头。
“你自己慢慢洗着,我去拿件新衣裳给你。”
“谢谢您……茶壶叔,我有衣服穿。”
少年的声音轻柔而婉转,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布衣。
“还真是个傻孩子,你以为来到如意楼这种地方,那种粗布衣服还可以穿吗?说实话,那种衣服在如意楼就连下人都不穿。你就乖乖地等着吧。”
大茶壶转身出了浣濯苑,来到了一重天的花厅之内。
“大茶壶,把这衣裳拿给那个孩子穿。”
楼上传来了老鸨的声音,大茶壶不由抬起了头。
老鸨从楼上摇摇摆摆地走了下来,递给大茶壶一套雪白的软缎长袍。
“妈妈,您是说今晚就让那孩子穿这套衣服?”
大茶壶接过软缎长袍心中万分不解。
“哼!谁知道呢?这套衣裳可是老爷亲自交给我的,指明了要那孩子今晚穿。我也正在奇怪呢?里外都是一片雪白,没有一点颜色,也没有首饰什么的点缀一下,谁知道老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鸨母白了大茶壶手中的软缎长袍一眼,又摇摇晃晃地向楼上走去。
大茶壶笑了笑,将手中的衣服拿进了浣濯苑。
“你洗完了便将这身衣服换上,老爷还在八重天的悠然居等你去问话呢!”
“谢谢您,茶壶叔,请放下就好了。”
少年微微一笑,清澈的双眼凝望着大茶壶。
大茶壶却不由看得痴了,心也沉醉起来……
“多充美好的笑容啊!但愿这孩子今生今世都会拥有如此幸福的笑容。可是……这里是……如意楼……”
想到日后等待这孩子的命运,大茶壶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大茶壶静静地独坐在浣濯苑纱帐外的几案前,心情却颇为不宁。
“茶壶叔,我洗好了。”
淡青色的纱帐已被掀开,少年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你……洗好了?”
大茶壶望着眼前的少年,眼神也变得痴迷起来。
少年乌黑如丝的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系着,窗口吹进的微风使他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飞扬,雪白的软缎长袍长长的拖在地上。
轻盈的身体似乎随时都会被微风吹倒,一双清澈的眼眸却含着笑意正望着大茶壶。
“茶壶叔……您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我们这就去八重天的悠然居拜见大老板。”
大茶壶拉着少年的手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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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楼在酉时就会正常营业,现在已到申时。
比起午时的安静,此时的如意楼已开始热闹起来。
楼中的姑娘们已相继起身,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有的还在自己的房中描着蛾眉,有的却在挑选着满意的罗裙,更多的姑娘们都聚在各重天的外廊上,谈笑风生。
“大管事的,你有新相好了?还挺漂亮的嘛!今年多大了?是不是个处儿?准备什么时候破瓜啊?”
“哈哈……是啊!大茶壶,你行不行啊?”
“唉!我说小姑娘,大茶壶的那个可不行,你要是想让他破瓜的话,小心破不了你干着急啊?”
“哈哈……”
楼上三五成群的姑娘们倚在勾栏中,看到大茶壶引着晓翀上楼,便取笑着大茶壶。
“去去去!你们别再胡闹了!这可是大老板亲自购买的娈童,极品的上等货,你们说话可要小心点!”
大茶壶摆了摆手,将围在晓翀身旁的姑娘们轰走。
“大老板”三个字就如魔咒一般,喧闹的声音立即平息。姑娘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全都静静地望着缓缓上楼的少年,眼中却充满了怨毒。
少年低着头跟随大茶壶向八重天走去,身后却传来了姑娘们的议论。
“这小东西如此的美貌竟然是个男的?这也太……”
“嘘……小声点,看来大老板又有新玩艺了,说起来我们如意楼的头牌花魁嫣容姑娘就要失宠了!”
“呵呵……总算有好戏看了……”
八重天,悠然居的大门紧闭着。
大茶壶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吧!”
大茶壶轻轻推开门,引着少年走了进来。
吴大老板正悠闲地坐在摇椅上,手中端着紫砂壶,笑望着少年。
“大茶壶,就快到酉时了,你先去忙吧!”
“是,爷,我这就去。”
“对了,你拿着这把钥匙把天香阁打开,再把里里外外清扫干净。”
吴大老板从衣襟中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大茶壶。
“什么?打开天香阁?爷!您是说打开天香阁?”
大茶壶不由吃了一惊,却迟迟未敢接过吴大老板手中的钥匙。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你叫上兰韵赶快去办。”
“是,我这就去办。”
大茶壶的额头已渗出了冷汗,一把接过吴大老板手中的钥匙,连忙退出了悠然居。
吴大老板盯着面前的少年,面上依然带着和善的笑容。
“你今年多大了?”
“下个月就满十六了。”
少年轻轻应答,脸上却泛起了一片红晕。
“嗯,不错。从今往后,你就属于我们这如意楼了,我只想让你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恩客,你一定要听话。”
吴大老板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厉。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应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梁晓翀。”
少年的声音很轻柔却很悦耳。
“梁晓翀?怎么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和你的容貌一点也不相配。”
吴大老板摇了摇头,打量着少年。
“自打我记事起,娘亲就一直叫我这个名字。”
“是吗?不过,你长得如此美貌,就算是名字再不好听也没什么关系,既然你不讨厌这种名字,我也懒得给你改名字了。那么,以后我就叫你晓翀好了。”
“嗯。”
晓翀轻轻点了点头。
“天就要黑了,马上恩客们就全都来了。晓翀,我再说一遍,你给我记住,恩客永远都是对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恩客给的,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得罪恩客,你明白吗?”
“恩客?那到底是什么……”
晓翀羞怯地望着吴大老板,清澈的双眼充满着不解。
“呵呵……没关系,反正过了今晚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吴大老板的笑容依然温柔,但是眼中却并无一丝笑意。
晓翀的心中开始隐隐地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华夜,如意楼一重天的花厅内,灯火通明。
各色的销金客已陆续来到了花厅内,大家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开着各种混浊的玩笑。
大厅内姑娘们面上带着惯有的职业笑容,招呼着各色人等。
“春花、秋月,怎么不见妈妈来欢迎我们啊?是不是和哪个小白脸相好去了?哈哈……”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却是商人装扮模样的中年男子摸了门口站着的两位姑娘,却一脸淫笑。
“哎呀!这不是赵大老板吧?您最近又以哪里发大财了吧?今天想起我们姐妹了?不如,您就翻了我们的牌子吧!”
被称作春花秋月的两名女子连忙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中年男子。
“算了,我还是想见嫣容姑娘。”
“赵老板真没良心。”
两名女子笑着已松开了手,继续站在门口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一重天的花厅内人声喧闹,所有人都在尽情的纵欲……
九重天,天香阁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开启。
老鸨和大茶壶信步向内走去。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老鸨轻轻用手触摸着屋内的陈设,却不由有些伤感。
天香阁虽然多年无人居住,却仍然保持得很好。每件家俱和摆设上都蒙着重帷,大茶壶已将重帷全部揭去。
天香阁雍容华美的容貌终于重现……
“妈妈,我们赶紧收拾吧!这会子恩客们估计都到的差不多了。”
“没关系,现在来的都是些小角色,出价最高的也上不了三重天。一般到了戌时,那些真正的贵客们才会移驾的。”
“我明白了,不过,我怕那些丫头们照应不来,要不妈妈您先下去支应着,我一个人收拾就好了。”
老鸨母没有应声,却仍就静静地注视着天香阁内的一切。
“日子过得真是快啊!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无双妹妹,你在天之灵也许不会想到,天香阁又要开启了……”
“天香阁啊……你真是太奢侈了……”
老鸨自言自语着,已转身出了天香阁的大门,离开了九重天。
“唉!天香阁,你的华美外表下到底要吞噬多少人的心酸和血泪?无双妹妹……如果你不是生得那样美丽……如果你不是天香阁主……”
老鸨从九重天一层层地下着楼梯,心中却由心而生出无限的神伤……
天香阁所有的陈设俱已焕然一新,最为显眼的就是屋中宽大的拔步床。
整个床架全是红木镂金镶嵌而成,宽阔的床身足有八步之遥。床架的地平上铺着红毡。床上的红木漆柜层层叠叠,分类凡多,应有尽有。
拔步床边摆放着上等的苏绣雪丝锦被,床上的衬单却是用雪白的锦缎铺成。
大茶壶站在地平上,轻轻地将雪白的衬单铺好拉展,心中却隐隐担忧起来。
不知愣了多久的神,大茶壶摇了摇头,随手关好天香阁的大门,缓缓从九重天下行……
如意楼,华灯映照。
所有恩客们的人间天堂。
吴大老板今日的表情十分得意,兴致也十分高涨。
一重天花厅内的点花台前,已挂起红灯。各位销金客都在窃窃私语,不知如意楼今日有什么上好的货色出售。
“各位大老爷、大老板、大员外。今日小弟有上好的货色奉上,还请各位多多捧场。”
吴大老板站在点花台前,清了清嗓子。
“是什么好玩艺?吴大老板,快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一位肥如硕猪却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男子摇晃着走了过来。
“朱大老板,这玩艺儿一定合您老的心意,不过,如果您要是舍不得银子,宝贝归了别人,我可没法子啊!”
吴大老板拍了拍肥硕如猪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
“哈哈……只要是好玩艺儿,我朱某什么时候在乎过银子?”
被称做朱大老板的男子轻蔑地环视着四周。
“我知道,在坐的各位都是绝好的玩家,不知道你们听说过玉娈没有?”
“玉娈?这玩艺可是稀罕物件,听说是西域宫庭的玩物。吴大老板,你可别说你这如意楼里有这种好玩艺儿?”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不由有些动容。
“杜大老板,您可别小看我这如意楼。我今天还真得了一个玉娈,今夜就要竞价,只要各位有兴趣,又出得起银子,这小玩艺儿今夜就是谁的!”
“哈哈……吴大老板,是什么货色先拿出来让我们瞧瞧,只要货色好,我们哪个敢不捧场?”
一个双眼聚光,穿着一件绸缎长衫却脸尖眼长的男子笑了笑。
“是啊!我知道,米大老板一定是舍得花银子的。”
吴大老板面带笑容,微微点着头。
“好吧!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大爷们验货吧!”
吴大老板一挥衣袖,如意楼的点花台上的帷帐已被掀开,所有的人几乎同时摒住了呼吸。
一位白衣少年静静地站在点花台上。
少年轻柔的身体如无骨般柔软,不时地散发着阵阵的幽香。长长的乌丝随风飞扬,美丽的双眸中如水一样清澈不带一丝欲望。
这真是一张世间不应有的绝美的容颜……
“这就是……玉娈?”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招人爱啊!”
“这小玩艺儿初夜需要多少银子啊?”
吴大老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清了清嗓子。
“诸位大爷,请静一静。这个玉娈绝对是人间极品,而且绝对是真正的玉娈,如果各位大爷们有兴趣的话,请保持安静,竞相出价吧!”
“好!吴大老板,你就别再让人心痒痒了,赶快开个价吧!”
杜大老板急得叫出声来。
“好!爽快!各位大爷真是豪气!这个宝贝玉娈的初夜银子是一千两起价,每次加价为一百两。现在开始竞价!”
吴大老板敲了敲台下的铜锣,表示竞价已开始。
“我出一千两。”
“我出一千二百两。”
“我出一千三百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晓翀静静地望着台下几近疯狂的人,却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台下的恩客们疯狂的叫着价,晓翀只觉得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捕捉猎物的野兽……
“我出二千两!”
杜大老板伸出两根手指,大声喊叫道。
“吵死了!一百二百的要加到何时?我出三千两!而且现在就付白花花的现银!来人啊!把银子给我抬上来,就放在吴大老板的面前。”
肥如硕猪的朱大老板摇摇摆摆地挥了挥手,两个小厮们抬着一大箱银子,放在了吴大老板的面前。
喧闹的花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已不再叫价。
“好!那么今夜标中玉娈初夜的就是朱大老板,朱大老板不愧是江淮一带最大的盐商啊!果然是财大气粗。”
吴大老板“咚”的一声,敲响了铜锣,代表玉娈的初夜得主已定。
“来人,点双喜灯,开天香阁,迎朱大老板上阁。”
“天香阁?多年前不是就封闭了吗?”
朱大老板满面疑惑,望着吴大老板。
“各位,不论是姑娘还是娈童,过夜的银子超过一千两就可迎入天香阁,这是如意楼永远不变的规定。所以各位大爷,玉娈的初夜以三千两银子的价格交给朱大老板了,但是这小玩艺以后过夜的银子定为一千两,如果各位大人也想进天香阁,闻识国色天香的话,就不要吝啬银子啊!”
吴大老板得意地向大家宣布着玉娈的身价。
“哈哈……原来玉娈还是天香阁主啊!不错!那个小玩艺的确配得上!划得着!”
朱大老板得意地大笑着,望着晓翀满意地点着头。
“老朱,天香阁你先上吧!不过可要当心身体啊!”
“各位,来来,一起举杯,让我们尽情享受这淳酒美人吧!”
吴大老板举起酒杯,向花厅内各位恩客敬酒。
“对了,朱大老板您是自己抱着玉娈上天香阁,还是让大茶壶把小美人给您送上去?”
“还是叫大茶壶送他上去吧!就放在床上等着我,我先喝两杯酒就去和他亲热。”
朱大老板得意地笑道。
“哈哈……吴大老板,您这是问的什么话?以朱大老板的身材,自己上天香阁都累得紧,再抱着美人儿,他上得去吗?”
杜大老板白了朱大老板一眼,却有些取笑的意思。
“好了,好了,玩笑、玩笑,来!大家一起干一杯!”
吴大老板再次举起了酒杯,却冲着大茶壶丢了一个眼色。
大茶壶轻轻走了过来,一把抱起晓翀,转身向九重天的天香阁而去。
怀中晓翀的身体轻柔而幽香,雪的长袍随风飞扬,大茶壶不知怎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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